从剧情变成纪录片，走进《居家防疫日记》背后的故事

已经举办21届的「高雄电影节」，这些年在主办单位辛勤耕耘下，成为台湾指标性影展。

如《大佛普拉斯》导演黄信尧、《缉魂》导演程伟豪导演等台湾新生代导演，都曾在高雄电影节上以短片渐露头角，让高雄电影节俨然成为台湾影视创作者一个非常重要的平台。

而今年的雄影，首次以短片阵容开幕，除了名导－蔡明亮执导的纪录短片《良夜不能留》外，还有高雄市电影馆与公视共同出品的《隔离丁尼短片集》。

三位导演各自拍摄与疫情相关的三部短片：其中一部以纪录片形式拍摄的短片《居家防疫日记》，由刚以《主管再见》获得金钟奖「电视电影奖」的林亚佑执导，并找来黄镫辉、蔡嘉茵参与拍摄，是三部短片中唯一以纪录片完成的作品。

但事实上，这部纪录片原定为剧情片。因此，从剧情变成纪录片，让我们走进《居家防疫日记》背后的故事。

作为此次雄影开幕片《隔离丁尼短片集》中，唯一一部纪录短片，《居家防疫日记》的诞生，可说是有那么一点纯属意外。

因为原本是有一个故事脚本，却在开拍前一周遇上台湾升三级警戒，导演林亚佑说：

「刚升二级的时候，其实就遇到很多问题，因为原本的剧本是有医院、学校的景，然后原本的故事是讲一对母女，妈妈是护士，原本母女要开始一个小小的公路之旅，但旅行当天，疫情突然爆发，本来要见面却见不到。」

林亚佑笑说自己是「乌鸦嘴」，因为原来的故事里，有筛检站、地区性的快筛站，当时还被剧组称太夸张，意外的是，这些原本只存在于故事中的设定，随着台湾疫情逐渐升温，突然变成「预言」，他说：

「二级的时候，因为很多场景都借不到，所以有跟主创讲好，如果真的升三级，我们就先停。」

后来指挥中心也确定将台湾疫情升为三级警戒，林亚佑在与主创讨论后，决定先将拍摄计划暂缓。

但林亚佑坦言，在疫情刚升三级时，他仍想拍摄剧情片，只是将故事中改为三级警戒，并让角色以视讯形式呈现彼此的互动，那时候陆续让女主角蔡嘉茵、饰演女儿的黄凌辰开始用视讯互动、培养感情，再找来黄镫辉诠释爸爸的角色，他说：「那时候想像的方式是，有纪录又参杂一些剧情，情境上可以混和。」

所以林亚佑特别询问剧组，是否有人愿意纪录自己在三级警戒的生活，将这些图像作为这部作品中的素材。林亚佑解释，到了剪接初期，还是有些情境在作品里，但随着剪接工作的进行，也慢慢将这些情境抽掉，让视频的定位与轮廓，更加明显，最后成为大家会在雄影上看到的《居家防疫日记》。

虽然疫情严峻，但作品仍有待完成，所以在导演与剧组商讨后续处理方式时，两位主要演员蔡嘉茵、黄凌辰也没闲着，在不能碰面的状况下，透过视讯排戏。蔡嘉茵说：「其实比较多的时间，是在跟辰辰聊天，聊她最近干嘛、看她试的新东西、看她的环境。」

蔡嘉茵也分享两人视讯时的有趣回忆：「辰辰有时候会发明一些在镜头前面的游戏，像是她会自拍一张照片，然后换成背景后就跑掉，希望我们会把那个画面认成是她。」事实上，今年九岁的黄凌辰，早在2019年时，就曾与影后陆弈静共演短片《阿嬷的放屁车》，两位更凭借本片，并列荣获金穗奖「最佳女主角奖」，且持续在短片作品中演出，蔡嘉茵笑着说：「她可能拍的东西比我还多，是前辈！」

对于从原本的剧情片，突然转变成要在家中自拍，用镜头记录疫情期间的生活，蔡嘉茵开玩笑表示：「从剧情变成纪录，我完全没有排斥，我还蛮开心的！」她认为，疫情期间，原本故事设定的那些场景，一定无法进入，加上她也非常期待导演林亚佑在这样的状况下，能够发展出什么样的方向：

「因为我看过亚佑之前的《一直骑呀一直骑》、《主管再见》，会想知道他剧情短片走到这个程度，但当他被逼到转一个方向，会是什么样子？」

本身是演员，同时也是表演指导老师的蔡嘉茵，表示初期林亚佑曾让她看过剧组人员各自拍摄的素材，当她看过之后，坦言：「演不赢。」蔡嘉茵解释，因为这些图像的存在感，比起她们去演戏要来得更加突出，所以对她来说：将作品的走向转换成纪录片，反而更加提升图像在疫情生活呈现上的真实感。

随着题材转变成纪录片，蔡嘉茵在搜集三级警戒的生活时，也意外为好友的狗狗纪录下离世后的火化过程。

也由于作品是纪录下疫情期间的生活，让蔡嘉茵意外为好友纪录家中爱犬离世的时刻，她说：「因为那只狗是在他们家出生的，养到十几岁。」蔡嘉茵表示，因为自己跟这只名为「帅帅」的狗，也非常亲近，加上是自己好友最喜爱的毛小孩，所以特别询问是否能将帅帅火化当天的点滴，记录下来？

在获得好友允许后，蔡嘉茵便以不打扰的方式进行拍摄。对蔡嘉茵来说，因为有这样的拍摄契机，才能让她帮好友最心爱的一只狗，纪录下它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旅程，虽然最后这个镜头并没有放进完成品中，但对她而言，能够拥有这个图像纪录，已经值得了。

另外，在片中一幕，是蔡嘉茵对着镜头说话，但眼眶泛红，看起来像是刚哭完，令人忍不住好奇背后的故事，对此，她说：「那时候因为要交一个作业给导演，然后录自己讲话，结果我第一个Take，在那边哭半天。」结果因为第一个镜头都在哭，所以不能用，只好等情绪冷静一点后，再拍了第二段给林亚佑，林亚佑也针对他出的功课，进行解释：「大概七月中，我想说请每个人录一下这段时间的自我认识，或是心得。」

对此，蔡嘉茵补充说道，在三级警戒期间，她其实并没有感到忧郁。她说，那段时间都待在家，一个月只会出门采买一次，但到拍摄导演给的作业那天，她开始算起那段时间，台湾被疫情带走多少人，让她有感而发。

《居家防疫日记》中的图像纪录，除了林亚佑及演员外，也不少是原本找来拍摄剧情片的剧组人员所提供的。

除了原本导演林亚佑、故事的主要演员蔡嘉茵、黄镫辉及黄凌辰外，《居家防疫日记》中的图像素材，大部分都是出自剧组工作人员，当每个人都贡献出自己在三级警戒后的图像纪录后，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图像素材，林亚佑是如何决定要将哪些人的生活，放进作品里？

林亚佑表示：还是以戏剧成分比较强烈的素材为主。林亚佑以《居家防疫日记》中有出现的副导为例，他说，当初还没有特别邀请剧组的工作人员记录生活，但这位副导后来自己向他表示，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女儿，要不要开始记录她自己的生活。也因此，透过镜头，我们看到的是一位因为疫情，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女儿的母亲，即便只是简单的画面，却能感受到那份亲情及强烈的思念。

对于这群原本应该要一起拍摄剧情短片的伙伴，却让他们开始记录自己的防疫生活，林亚佑很是感谢，所以一开始，无论工作人员拍了什么样的画面，林亚佑都会照单全收。但他也表示，后来也会慢慢请他们多给他一些不同的画面，透过不同的画面、更丰富的疫情生活，让整部作品的轮廓逐渐成形。

事实上，林亚佑在剪接的过程中，为视频的呈现方式，做出过许多版本，甚至有一版是每个参与纪录疫情生活的人员，都各自有一段5到10分钟的版本，他自己也非常喜欢这个版本。如果推出「导演版」，可能会长达6个小时，但也因为有这么丰富的图像，所以能衍生出许多有趣的排列组合。

最终成为此次雄影开幕片上，为观众呈现如此充满真实与情感的纪录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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